【戚顾古代】真作假时（十三）
前文：
十三、
为了脱身，戚少商强行汇气，突破药性，才有了最后一击。如今护体真气尽散，周围风雪又愈发的肆虐，戚少商浑身冻得跟冰条似的，早已是强弩之末。他视线涣散，完全是靠着心中信念支撑才得以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中跋涉。
如果九现神龙冻死在连云山水，估计会沦为江湖上的大笑柄吧？戚少商苦笑一声，以剑拄地，摇摇欲坠之际，却听得一声洪亮的叫喊声：“大当家的！”
戚少商一个激灵，朝着声音来处望去，白茫茫的大雪里逐渐显出几个深色的身影。就算如此冰天雪地，戚少商心里还是涌上来一阵暖意，高声应了一句：“老八！”
穆鸠平赶忙冲上前来，扶住面色苍白的戚少商，憨憨笑道：“大当家的，原来你真的没死！”说罢便用力拍了拍戚少商的肩头。
戚少商被他拍得快吐血，在心里暗暗腹诽，你再这么拍下去，我就算不死也得给你拍死了。幸亏阮明正及时赶来，瞪了穆鸠平一眼，道：“什么死不死的，老八，你怎么说话的！”说罢，她眯着眼端详戚少商的脸色，忧虑道：“大当家的，你受伤了？”
“无妨，只是中了化功散，”戚少商摆了摆手，“其余的兄弟呢？”
阮明正脸色一黯，道：“大当家的，对不起，是我没能守住连云寨。姓顾的勾结辽军，深夜来袭，兄弟们抵挡不住，死伤了七八成。勾子和马掌柜也不知所踪。”
“这错不在你，是我看走了眼。”戚少商狠狠闭了眼，重咳两声，唇角溢出一道血痕。
穆鸠平把枪狠狠往雪地里一扎，瞪大牛眼，咒道：“那姓顾的狗贼，要是让我再见到他，非一枪把他捅个对穿不可！”
“行了，老八，这不是你逞凶的时候，”阮明正皱眉，“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大当家的赶紧恢复真气，否则别说是报仇，我们一个都跑不了。”
戚少商赞同地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此地不宜久留。药效已经过去了大半，只要我再稍稍调息，就有把握将你们带出这里。”
“不宜久留，我就偏偏要把你们留在这里！”
呼呼的寒风中突然响起了冽冽箭羽声，戚少商眼神一凛，抬手将身旁的穆鸠平往边上一拉，抬剑削断了咄咄逼人的冷箭。他挺直了脊梁，看向逐渐清晰的身影：“是你。”
“当然是我，”冒牌货拍了拍手，“只是戚大当家的为何不叫我的名字，是不敢，还是叫不出口？”
“狗贼，谁给你的胆子侮辱大当家！”穆鸠平大喝一声，就要把手中的长枪掷向棕衣人。
“老八，”戚少商沉声喝止了他，抬头不屑地望着对面，“你不配叫这个名字。”
冒牌货的脸色瞬间扭曲，举起手中的弓弩，对准了戚少商：“不配？你以为我喜欢这个名字？要不是为了耶律将军的大计，谁稀罕做这个婊子养的——”话音未落，他的额上突然迸开一朵血花，定睛看去，原来是戚少商用内力凝成坚如磐石的雪块，弹指之间击中他的前额。
“不准你这么说他。”
戚少商一改平日的和煦，冷冰冰地盯着冒牌货，往地上啐了一口血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可不保证下一回打中哪里。”
在连云寨卧底多时，在冒牌货心里戚少商仍是余威犹存，他下意识倒退了两步，瞥了一眼地上的黑血，重新冷笑道：“你身受重伤，不过逞口舌之快。今天你们连云寨八大寨主都得死！”
戚少商见箭阵再起，侧脸低声问阮明正：“红袍，你们藏身之地距此处有多远？”
“半个时辰的路程。只是我怕我们走不了那么远。”阮明正捏紧手中的双刀。
“不必走，”戚少商微掀眼皮，嘴角挑起一抹笑意，“摆阵，护我调息。一炷香的时间足矣。”
阮明正眼睛一亮，嘹声道：“好，大当家的，我信你！四乱，出来护法！”她一声令下，雪地里冒出四个小狼似的身影，刀枪剑戟随身而发，同阮明正和穆鸠平竟是配合无间，箭势如雨，却被他们通通挡下。
“两百人的箭阵，累也要累死你们！”
冒牌货狂怒，不断拉弓射箭，背后的羽箭流水价地减少，他伸手一抓，竟抓了个空：“箭呢？！”
“既然你的箭用完了，就该尝尝我的剑法了。”
戚少商从雪地里缓缓站起身来，肩上积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，眼底是永远也无法消灭的豪情烈火。这才是江湖上打不死的九现神龙，不论何种险境，他都能扶摇直上，龙啸长天。他随意抹开唇边的血迹，笑道：“你是想自戮谢罪，还是要我来帮你一把？”戚少商想杀的人，绝没有活路可逃！
冒牌货看着他的笑，突然觉得心口一凉，仿佛那柄青龙剑早已穿透了自己的胸口。他勉强支撑道：“不自量力。我们两百人，难道还敌不过你一人吗？！”
戚少商举起剑，横在身侧，满不在乎的说：“你尽可以试试。”他的话还在风雪里飘荡，身形却早已腾挪至箭阵前方，血光跟着寒光在惨淡的雪色中炸裂开来，还不等冒牌货回神，戚少商早已站在了他的面前。
“我再问一遍，是你自己了断，还是我帮你？”他虽在笑，却比这三九天的风雪还教人可怖。
冒牌货瞳孔一缩，一脚扬起雪沫，闪身急退，随手胡乱抓了个慌不择路的弓箭手挡在自己面前。戚少商叹了口气，足尖轻点，长剑脱手而出，却又像是被他虚虚握在手中，剑锋灵动，竟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。
一字剑法之所以快，是因为它只有一个目的——杀！
冒牌货这才明白戚少商为什么是个可怕的人，一旦他动了杀意，没有人能在他的剑下毫发无损地逃脱！他慌不择路地闪到弓箭手的背后，戚少商却对面前的阻碍视若无物，青龙剑不偏不折，直直穿过那名辽人。
冒牌货肩上一凉，随即剧痛，青龙剑的寒意顺着经脉流通全身。他大惧，袖间炸开大团粉雾，却不想戚少商早已退开，一掌袭来，真气迫人，反倒将药粉吹向了七歪八倒的辽兵。
“该死，撤！”
咣当一声，青龙剑落地，冒牌货捂着肩上的伤，在辽兵的重重掩护下狼狈而逃。
“大当家的，不能放过他！”穆鸠平还要举枪再追，回头一看，却见戚少商脸色惨白，一口热血喷出，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地上。
“大当家的！”阮明正心里一痛，连忙扑到戚少商身边。
戚少商看着穆鸠平，苦笑道：“我现在可是连站都站不住了，你要是想追，自己去。”
穆鸠平大窘，挠着光溜溜的后脑勺不知说什么好。阮明正瞪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你就知道鲁莽行事，还不过来扶大当家的起来！”她看向戚少商，“大当家的，眼下怎么办？”
戚少商沉吟了一会儿，道：“他们放出我通辽的消息，信者有之，不信者亦有之。等我内力恢复，你们就分头去神威镖局和雷家庄，高风亮上通朝廷，消息灵通；至于卷哥……我赌他信我。”
“赌？！大当家的，雷卷早就想杀你，若是他把消息透露给耶律铎怎么办？”
“不会的，”戚少商自信一笑，“且不论家国天下，我们毕竟曾是兄弟。”
“可……”
“好了，红袍，听话，”戚少商拧起眉头，“等你到了雷家庄，就请卷哥修书一封传至毁诺诚，让红泪千万小心。”
阮明正眼底闪动波光：“你这时候还想着那息红泪！”
戚少商叹道：“毕竟是我对不起她在先，不能再将她卷入这场是非之中。”
阮明正突然想到些什么似的，问道：“我们都走了，你怎么办？”
“我自然是留在这里。”
“那怎么行！他们本就是想杀你，你还留在这里等死？！”阮明正急道，“不如我留下来，你当面和高风亮交代清楚。”
戚少商一口回绝：“不行！”甫一听见阮明正这番话，他的心里就莫名惴惴，仿佛很早以前自己就被她骗过一回，害她送了性命。
“别想着替我去死。我戚少商的兄弟，一个都不准死！”他坚毅地看向阮明正，随即放软了语气劝道，“眼下我正被通缉，不方便抛头露面。耶律铎也一定派人封锁了连云山水的地界，带着我，你们反而行事不便。”
他垂眸想了一想，接着道：“何况，我总觉得我该在这儿等一个人。”
阮明正心里一酸，哑声问道：“是你曾提过的那个顾公子么？”
想起顾惜朝，戚少商忍不住笑了笑，可他还是摇了摇头，很诚实地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好，那你便在这儿等罢，我们等你恢复了功力就上路。”阮明正拼命忍住眼底的酸涩，她明白，眼前的这个男人永远也不可能属于自己了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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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章两人就见面啦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