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真的只是一个梦
戚顾向的,但是没有正面描写,片段练习吧
可能是这两天“说英雄谁是英雄”和戚顾看多了,昨晚失眠,朦朦胧胧睡着了的时候居然做了这样一个梦……只记得结局了,随手记一下
记梦:
小楼烟雾霭霭,三两块奇石砌在围炉和木几四周,看起来诡谲而不合时宜。沈延什么兵器也没有带——他自己就是一柄歃血的剑。他推门而入,环视四周,冷笑一声:“既然已经布好了死阵,无情公子为何还是不敢现身?”
话音刚落,一抹白衣从暗灰色的烟雾里现出身来,无情用他最多情的眼睛望着沈延:“跟疯子说话,自然是要谨慎些的。”
沈延一声嗤笑:“你们六扇门里,难道不是有一个天底下最大的疯子么?”
无情摇头:“他有情,而你无情。”
这句话若是被旁人听到,岂不是贻笑大方?一个以无情闻名江湖的人,居然以“无情”二字去评价一个魔头?
难道无情当真无情吗?他在自己的师弟面前会露出三月桃花也赧然的笑容,他在面对灭门惨案的时候也会目不忍睹,甚至他连最擅长的杀招都名叫“情人泪”。
所以无情并不无情,所以他面对一个杀妻弑子,手上有十几起灭门惨案的魔头,也没法抑制心底翻涌的恨与怨。
但是无情必须无情,所以他摇摇手中的折扇,淡若拂尘地开口:“你杀了三百五十八个人。”
沈延冷哼一声:“若要在江湖里站得住脚,谁手上不曾摊上几条人命?无情总捕难道不曾杀过人?戚楼主难道不曾杀过人?”
“三百五十八个人里,有九十六个是你的同门兄弟,三个是你的师父师叔,还有一个哺你成人的乳娘。”
沈延讥笑道:“白愁飞叛出风雨楼,顾惜朝血洗连云寨,江湖里杀来杀去的窝里反,无情总捕见得少么?”
“你还杀了云娘,割了沈离的喉咙。”
这下子沈延说不出话来了——他实在是不想杀这两个人的,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娇妻,一个是他的幼子,他本可以享受绕膝之乐,可是他为了自己的权势,不得不杀这两个人。于是他拧断了娇妻的脖子,割开了幼子的喉咙,还在他自己的家里烧了一把火,让梁壁在冲天的火光里烧得噼啪作响,比他杀过的任何一个人的血都要鲜红,比任何一声求救的嘶吼都要撕心裂肺。
他晃晃脑袋,试图让自己脱离那个过于血腥的夜,但是无情又开口了:“你还杀了许一诺。”
是,他还杀了一诺千金许一诺。
这个会在春日里邀他赏花,在秋夜里请他喝酒的男人,被自己一刀贯穿了胸膛,连一句为什么都还来不及问出口,就口吐鲜血扑倒在地。
沈延看着他鲜活的脸颊逐渐灰败下去,却连呼吸都不曾起伏过。
可就在他沿路北上,看着迟开的桃花在风中瑟瑟,却不由得想起提着酒壶,从花间露出衣袖和乌发,问自己可有闲情的许一诺。
江湖人之间,若是可堪共醉,已是一番情谊。
他和许一诺不仅共醉,还能在醉后赏花击箸而歌。
所以他每次想起许一诺,就好像扎进心里的冰刀被人抽出一点,伤口里涌出来的不是血,而是冰碴。
创口愈小,却愈痛。
沈延的心已经乱了,而无情则要他一乱再乱!
“你记得许一诺死前对你说了什么吗?你知道他死后给我们留了什么吗?”
沈延一言不发,浑浊的眼盯着无情,气息沉重。
许一诺死前曾说过话吗?沈延记不得了。他只记得许一诺有力的心跳,随着心跳汩汩而出的鲜血,被鲜血浸透的白袍,还有淹没在白袍里的呼吸。沈延不知道许一诺是不是当真流了这么多血,多到可以没过自己的脖颈,堪堪停在鼻下。
“许一诺说,他从不曾信你。”
他不曾信我——他居然说他从不信我?难道语笑晏晏之时他们还是存着一份揣测,难道推杯换盏之间还走过这样的千回百转?
沈延捏紧了桌角,勉强清明,嘶嘶出声:“你下毒。”
“是,我打不过你,所以我下毒。”无情竟这样落落大方地承认了。
沈延怒极,聚力于掌,极快极狠地拍向无情的胸口,好似无情的暗器只是暮春的小雨。
只是他还未碰到无情的一角,另一股更快更狠的力度踢中他的手腕,再汇力时无情已经隐没在灰霭重重里。
“不能伤我大师兄哦。”
同样是一身白色外衫,却衬得暗沉沉的屋子热闹起来。追命靠在栏杆上,扬起嘴角一笑,映得小楼亮了一亮。
“这里头是大师兄和惜朝做的摆设,你把它们弄乱了,会倒霉的。”
倒霉?他这辈子还不够倒霉么?
入了名门,却因出身不得真传;遇了佳人,却被义兄横刀夺爱;修了才学,却在匪帮苟且偷生。
甚至唯一一个朋友,对酌时还是虚情假意。
“沈延,为什么你要杀你的妻儿呢?”
为什么?因为天予不取,反受其咎,既然云娘身上有宝藏,我又何不夺上一夺?
“你杀自己妻儿的时候,心不会痛吗?”追命在沈延面前闪展腾挪,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困惑地盯着他。
沈延步伐逐渐沉滞,一双铁掌怎么也击不中追命,偏生他还叨叨咕咕地不停冲自己提问,每一问,都像是二十年功力的落凤掌,正中心脉,销魂蚀骨。
沈延气极,一口心头血喷涌而出:“你不明白?!”
他问追命,也问自己。
可是追命是真的不明白,作为一个爱山爱水,爱酒爱笑的人,他不明白。所以他很诚实地摇摇头,躲开了沈延内劲十足的一拳:“是,我不明白,许一诺请你喝酒,你为什么还要杀他呢?”
在追命的世界里,一起喝酒的就是朋友,朋友之间可以笑闹,但绝不伤人。
可是沈延没有朋友,就算有,也已经死在他自己手下了。他好像饮了女儿红,又好像中了七伤拳,趔趄踉跄,拍碎了小楼的梨花木桌,扫落了灼灼的红烛。
“我不知道——”沈延如同一头被取胆的熊,眦目欲裂,“我不明白——你不明白,我怎么明白?!”
追命远远地停在梁上,目光里带着浅浅的悲悯,像是一只红白色的风筝,轻叹一声后便散在逐渐浓郁的黑烟里。
火光是那日的火光,熏香还是那日的熏香,空气里也还是弥漫着一股烧焦变质的药粉味道,只是今晚该死的,不再是那日的人。
是火,是血,是烧着了云娘和小离的火,还是淹死了许一诺的血?
浓烟呛进沈延的喉咙里,迷蒙之间,他瞪大了眼,喘着粗气歪歪扭扭朝楼上走去。
可是楼上已有人。
顾惜朝青衫逶迤,从二楼走下,倚着栏杆,站在沈延的必经之路上。
他的眼睛不及无情的多情,不及追命的通透,却很亮,像是一瓢银河水,一盏走马灯。哪怕是在这样辉煌的灯火里,他也还是葳蕤生光。
他看着沈延,沈延也看着他。他不动,沈延也不动。
但是有人想动。
不是人动,是剑动。
宝剑跃匣嗡鸣,铮铮而动。
顾惜朝叹了口气,满堂剑意瞬息间散去。
他开口:“我武功尽失。”
沈延还是岿然不动,于是他接着说:“我也不是六扇门的人。你若想走,我拦不住你,也不想拦你。我以前是全天下最不要命的人,现在则是全天下最惜命的人,我还不想死。”
是什么让亡命之徒也懂得伤春惜秋,让懦夫也甘愿匹马一麾?
是情。
顾惜朝有情。
他从来有情。
有情的顾惜朝看着无情的沈延,淡然一笑:“你自比白愁飞,你可知他同金风细雨争得鱼死网破,你自比顾惜朝,又可知我自诩鹰击长空,终了不过剑下残魂。”
小楼暗处似是响了一响,随后在顾惜朝的杀气里归于寂静。
“可是你不一样,你把背叛做到了极致,”顾惜朝的声音很平很稳,一点也不像是个败军之寇,“你叛出师门,杀了养你二十年的师父,杀了你的结拜兄弟,杀了为你的师父和兄弟来报仇的人。更厉害的是,你做到了我和白愁飞做不到的事,你杀了你的妻子,杀了你的儿子,杀了普天之下唯一懂你知你的人。你杀了你爱的人,也杀了爱你的人。”
说完,他点点头,好似在肯定沈延的功绩:“你比我和白愁飞都厉害。”
“只可惜——”他的声音突然厉起来,“你输了,比我和白愁飞输得都惨。我们输在处处留情,你却输在处处无情。”
“你若是留情,就会知道你师父已安排好了你另立门户;你若是留情,就会知道云娘家传的宝藏早已交由少林保管;你若是留情,”顾惜朝顿了一顿,“就会知道,今天我用的毒,是许一诺的独门至宝。”
他说了这么多,可沈延还是一言不发,于是顾惜朝问沈延:“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沈延不置一言,只盯着顾惜朝,好似一块火里的炭,沉默着发烫。
“我知道你就算想说,也决计不会说给我听。”
说完,他又叹了口气——好像自从皇城一战后,他便很喜欢叹气。他看着沈延颤抖的腿和颤抖的眼神,说:“我刚才说了,我武功尽失。你想留,或你想走,我都不拦你。”
“要走,要留,你自己看着办。”他的声音好像突然有些发颤。
沈延好像忽然回过神来似的,站在燃烧殆尽的楼梯边沿看看下头的烈火,又看看窗外暗紫色的天空。
他忽地站定,眉目清明地冲顾惜朝笑了一笑:“多谢。”
说完便昂起头,直挺挺地滚落到汹涌的火舌里。
他连叫也不曾叫一声,就这样好似一缕湿透了的灰烟,熄灭在冲天的火光里。
顾惜朝好像料到了,又好像没有料到,他拖着一条腿,靠在摇摇欲坠的栏杆上,看着沈延的青衣在烈火里成了枯叶。
他拱手颔首,对着火海情真意切道:“多谢。”
说完,他侧过脸,眼见着身后一团白影朝自己疾速靠近,温暖的呼吸声最终紧贴着自己的耳畔停了下来。
顾惜朝微不可察地挑了挑嘴角:“大当家的,走吧,白楼里的茶还温着呢。”
七夕晚上我不仅失眠,连做梦也还要被人秀恩爱,真是作孽
小剧场:
戚:小痴啊,你能不能长点骨气?
顾:也没见你的逆水寒多有骨气
最后给大家分享一个,被铁手的手,追命的腿,冷血的剑和无情的暗器按在后厨,但是心依旧飞到小楼二层的戚大侠👌
我也很想知道后来他们怎么灭火的,大宋迟早被他们败光了
嗯......吃戚顾的朋友应该知道小顾是在以什么立场跟沈延说话的吧,沈延是另一个他自己,跟他很像,但是又跟他本质上完全不一样,所以他在劝沈延,也在劝自己放下。
说起来我多么想把这篇扩成中篇啊,但是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坑......hmmmmmmmm